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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對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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請姜禹到家裏來吃飯,林淑言也很是花了一番心思準備,親自下廚煲了湯,炒了兩個拿手的菜。

“姜禹啊,你第一回來,我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點什麽,就隨便準備了一點,你嘗嘗,別嫌棄!”

姜禹站起來微微欠身,“阿姨您太客氣了,已經這麽豐盛了還說隨便。其實我口味跟陶然差不多,下回您不用特別準備,就炒點家常的菜就行。”

林淑言搓了搓手,在陶然對面坐下,母女倆的笑容如出一轍。

柳建業往他面前的酒杯倒酒,“來來,聽陶然說你喜歡葡萄酒,我就拿了瓶珍藏的出來,我也不太懂,聽人家說這個挺好的,你嘗嘗。”

“叔叔您太謙虛了,這酒有些年頭了,您已經拿出來提前醒過酒,可見您對葡萄酒還是挺了解的。”

柳建業樂呵呵笑,“這是我兒子的功勞,他雖然不太喝酒,但懂得可比我這粗人多。”

姜禹看向一旁的柳博延,他晃著杯子裏的酒眼皮都沒擡一下。

姜禹也晃了晃酒杯,湊近聞了聞,輕抿了一口,“酒體醇厚,口味經典,的確是好酒。不過叔叔您身體剛好,醫生同意您喝酒麽?”

林淑言插話道,“他呀,就是嘴饞管不住。不過醫生說紅酒可以喝一點,對軟化血管也有好處的,我就最怕他爆血管。不說了,吃菜!”

她整個人氣色都像好了很多,讓人都想不起她是位癌癥中期的病人。

陶然給姜禹碗裏夾菜,小聲叮囑道,“吃呀,別客氣。我媽手藝很好的。”

“我知道,比我媽媽做的好吃多了。”

林淑言好奇,“咦,你媽媽不常下廚?我看她對吃的挺有研究的。”

姜禹笑了笑,“她常在外面吃和玩,所以對哪裏有好吃好玩的比較了解,自己下廚幾乎是不可能的,起碼從我懂事開始就沒怎麽見過。我以前小時候在家裏跟保姆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,媽媽有工作和固定的玩伴,生活比較豐富。”

他頓了頓,“其實我挺羨慕你們家這樣一家人坐在一塊兒吃飯的氛圍,我們家人都太忙了,難得聚到一起。”

林淑言流露出母性的憐惜,“那以後就經常過來吃飯,別見外。”

陶然也心疼他,很少從他嘴裏聽說他家裏的事,原來即使如他生活在顯貴完整的家庭,也有這番疏離和不易。

柳博延放下碗筷,舉起酒杯,“姜隊,我敬你一杯,光谷的案子,多虧有你。”

姜禹與他碰杯,“你太客氣了,是我職責所在。”

兩個人都喝掉杯子裏僅剩的一口酒,不知是不是太過酸澀,柳博延只覺得一陣陣燒心的難受。

他推開椅子站起來,“抱歉,你們慢慢吃,我有點不舒服先回房間休息。”

陶然也跟著站起來,“大哥,你沒事吧?要不要去醫院?”

他擺擺手,強撐著回了房間。

柳建業有些抱歉,“哎,我這孩子什麽都好,就是這身體毀了,不是有意怠慢的,小姜啊你別介意。”

陶然道,“大哥經歷了這次的事,身體還沒完全康覆,情況好像比以前更糟了。我想著給他請個專業的看護,已經托人去找了,很快會有消息。”

她心疼柳博延,但這事都不敢告訴他,怕他以為家人都拿他當負擔。

姜禹點頭,“我認識朋友經營私家醫院,也許有好的人選,回頭我問問他。”

“嗯。”

一頓家宴吃的賓主盡歡,飯後柳建業在天井裏泡了茶招待姜禹,紫陶配熟普洱,是培元氣緩秋燥的。

林淑言讓陶然去叫柳博延過來一起喝茶,才發現他已經出門去了。

陶然有些擔心,“大哥一般晚上很少出去的,不會有什麽事吧?”

柳建業道,“不會的,他這段時間偶爾晚上會去和朋友玩玩牌,不會太晚回來。”

“大哥玩牌?”

“嗯,德州撲克,最近他們圈子裏很流行,小賭怡情嘛!”柳建業說完拍了拍嘴,“看我這瞎說的,在警官面前還提什麽賭不賭的,其實就是幾個最熟的朋友隨便玩玩。”

姜禹眸色微微一斂,手撚著茶杯邊緣似乎若有所思。

晚上告別二老出來,見柳陶然還有些掛心,姜禹問道,“還在擔心你哥哥?”

“是啊,我很少見他晚上獨自出去消遣,有點不放心,而且還是跟人賭牌。”

她對賭之一字最有戒心。

姜禹拉起她,“晚上還有安排嗎?”

“沒有,怎麽?”

“叫上韓漱一起出來喝酒。”

入秋後夜涼如水,韓漱只穿一件休閑襯衫,冷得在原地瑟瑟發抖。

“姜禹,姜隊,你不是早說到了麽?停個車要這麽久啊!”

姜禹指了指身後,“找不到車位,繞了一圈才在路邊勉強插了個位置。”

“好吧好吧,快進來吧!”

面前是市中心的老洋樓,江臨開埠早,民國時候這樣的洋樓隨處可見,如今僅存的都已不作住宅而是商用,比如今晚就租給人辦party。

陶然沒想到姜禹說跟韓漱喝酒是到這裏來,她低頭看看自己,一身休閑打扮,跟party完全不搭調。

“主人是你朋友嗎?我們就這樣進去是不是不太好?”什麽場合穿什麽衣服、作什麽打扮也是一種禮貌。

姜禹搖頭,“韓漱的朋友,跟我其實不太熟。”

“那我們……”

“來湊個熱鬧而已,不要有壓力。”

進去之後別有洞天,還好,雖說是party,但不是酒吧夜店那種勁歌辣舞嘈雜到要掀翻屋頂的架勢。有美酒咖啡和舒緩音樂,還算是比較雅致的。

姜禹自己說跟聚會主人不熟,但進去之後還是有人立刻過來打招呼,有兩個漂亮的年輕姑娘還熱情地抱了抱他。

陶然在一旁很是有點吃味兒。

好在姜禹一路都牽著她的手,給她拿了杯香檳,然後帶著她跟隨韓漱的腳步到了二樓一個房間裏。

房裏一張不大不小的酸枝木圓桌,桌邊幾個人圍坐著,不時瞇眼看自己手中握著的牌面,桌上堆滿籌碼。

“這就是德州撲克,你大哥他們最近流行玩的。”姜禹悄聲在陶然耳邊向她介紹。

陶然只回了他一個眼神:我們來做什麽?

姜禹只示意她看下去,邊看邊簡單跟她介紹游戲規則。

一輪終了,桌邊有妙齡女人看到姜禹他們來了,連忙起身迎上來,“呀,還真是姜禹啊,我聽韓漱說你要來還真不敢相信呢!稀客稀客,來來來,一起玩兒!”

一看就是長袖善舞的人,雙手十指塗滿華倫天奴紅,連帶著把陶然也拉了進去。

“不,我不玩兒……我不會啊!”

姜禹為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,“沒關系,很簡單的,記住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順子同花誰大誰小就好,玩兩局就明白了,我在旁邊教你。”

其實規則確實不難,除了計算、博弈技巧之外,還要懂得在對方臉上察言觀色,自己也要學著演戲。

陶然剛開始記那些花色大小都弄不清楚了,更不要提做偽裝,拿到的牌是大是小都分明寫在臉上。

面前的籌碼很快輸掉大半。

她手心都在出汗,胸口窒悶的像壓了塊石頭,她不知道這些籌碼意味著什麽,是金錢還是別的,如果是金錢,一個又代表多少。

她就這麽嘩啦啦的輸出去了,周圍的人也只是凝神靜氣地看著。

底牌還剩一張沒翻,又輪到她叫註,她幾乎想要站起來逃走,沒曾想姜禹捂住她的手,把他們面前的籌碼一推,“allin!”

陶然楞了,他們的牌實在不算大啊!姜禹湊到她耳邊吻了吻她的耳垂,看起來親密到極致,實際上他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道,“相信我。”

其他人果然被他志在必得的樣子唬住了,其實最後陶然他們手中也就兩對而已,卻幾乎把之前輸掉的全都贏了回來。

韓漱不依不饒,“是不是新手運氣都特別好啊,這樣也行?我就不信邪了,再來再來!”

姜禹看出陶然臉色不大好,扶她站起來,“今天我們就玩這些吧,我陪她到露臺透透氣。”

“哪有這樣的,贏了就跑!”

陶然伏在露臺的石欄上,姜禹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,“對不起。”

她回身看他,有些莫名,“為什麽說對不起?”

“明知你最痛恨賭,還逼著你上牌桌,是我強人所難了。”

陶然更驚訝了,“你知道?”

姜禹抿了口酒,“你爸爸當年好賭,欠下一身賭債消失得無影無蹤,扔下你和你媽媽煎熬受苦,所以你最恨賭鬼和牌桌。”

“你……怎麽知道的?”

他自嘲地笑了笑,“你從小的經歷、檔案甚至班主任評語我都看過了,剛才在你媽媽那裏也得到了證實。這種方式大概是職業病,我只想了解你更多,希望你別介意。”

陶然的心狂跳不止,他看過她所有的經歷檔案,那不就意味著當年她在電視臺工作實習的事他也知道?

她不敢看他眼睛,“你沒覺得……我的經歷有什麽不妥嗎?”

“家庭的因素不能決定什麽,你現在的一切不都是自己努力得來的?”他會錯了意,以為她是因為父親的事而自卑,“尤其是記者的工作很適合你,一畢業就考進報社很不容易。”

他略過了電視臺實習那一段,是本來就沒記錄還是有人幫她抹去了?她想到大哥,這件事他也是知情的,是他嗎?為了讓她跟姜禹無所顧忌地在一起,抹去了她實習的經歷……

可她心裏卻是五味雜陳的,想告訴他卻又說不出口,就像剛才的游戲,最後一張牌翻出來之前,都不知是會贏還是輸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
“陶然。”姜禹沒發覺她內心的驚濤駭浪,看到韓漱也走過來,開口道,“今天帶你過來,是想請你幫一個忙,關於地下賭場的案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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